【灵笼续写】中章之后（九）
1
威廉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，被缓缓推出重症监护室。
他是尘民1225的丈夫，换心手术一切顺利，灯塔的医疗水平先进，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。
路过一间病房时，威廉看到了摩根城主和许多灯塔高层，而随着高跟鞋落地的响声，镜南与之擦身而过。
当镜南来到摩根城主的病房时，城主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，杰夫代替马克正在汇报工作。
她悄然站在一边，注意到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查尔斯也在。
摩根城主看到镜南，突然对杰夫摆了摆手。
“我老了，也没资格再当这个城主。”摩根停顿下来，一阵苦笑。
三大法则，生命公式，从他服药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轰然倒塌。他也着实累了，为了让灯塔这块铁疙瘩能在天上飘着，这三十年来他已经用尽了心力。
“既然马克……唉，那就让镜南和维克多先代理城主吧。”
说出这话，摩根一瞬间苍老了很多。
他给了维克多一个眼神——刚才杰夫提及了马克的异变，提到了他背后亮起的金色光纹。
摩根相信维克多知道该怎么做。
“你们都出去吧……查尔斯留下来陪陪我。”
众人依次告退，镜南的眉眼深刻了几分，在门外拦住了维克多。
“灯塔现在能源最多坚持两个月，我们必须计划下一次探索行动，但除了那个生态密集区，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。”
维克多的脚步原本匆忙，听到此话他默然而立。
少许安静。
“这件事回头再说，我还有别的事情做。”
他转身离去，留下镜南一个人，深沉凝望，独自沉思。
2
摩根的病房，只剩下了父子两人，良久沉默。
“我没事，马克也没死，你有没有失望？”摩根打破了安静。
查尔斯双目骤然睁大，继而冷了下来。
“城主大人，您多虑了，光影会日夜在为您和马克……”
摩根城主叹了口气，打断了查尔斯的话。
“孩子，你还太年轻，旧世界的阴谋诡计比你的小伎俩高明一百倍。”
他直直地望向了查尔斯，老迈的眼神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我知道，这些年亏待了你。”
“可你究竟想要什么？城主之位吗？你以为这是权力？……”
查尔斯双拳紧握，也不再遮掩什么。
“你又知道什么！”
他红着眼睛瞪向摩根，一拳砸向了墙壁，又脱下了手套。
“你还记得我的手是怎么伤的吗？”他露出了手背的伤痕。“你说末日只需要生存……”
他戛然而止，猛然侧过头咬着牙闭上眼睛，转而又怒视摩根。
“我去为你打理光影会，可二十年来你看过我一眼吗？就那么一次！还是为了夺走光影会！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你的儿子，不需要我的时候呢？！”
他喘息得像是失控的野兽，但摩根起身拥抱了他。
“我只是想补偿你，孩子。”
他扶正查尔斯的头，正视他的眼睛，直面他的质疑。
“那二十年，不只是我的二十年，也是灯塔最艰难的二十年。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光影会，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三大法则的原因。”
“我只能以身作则，我只能承受这一切，可这太累了，我不希望你也承担这样的东西。”
“在旧世界，城主也许是一种权利，但现在，那只是一种责任。”
查尔斯又想发作，摩根却强行摁住了他。
“但如果你想做什么，那就去做吧。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了，只是一个父亲。”
“杀了我也好，打理光影会也好，去和马克争夺城主也好……”
“只要你记得，人类的存续是排在第一位的，那就足够了。”
摩根转过身，毫无防备地把背后暴露了出来，坐在床沿，他幽幽叹气。
“孩子，我欠你的。”
3
查尔斯走出了房门，他没有回答，也没有动手。
他给摩根的药是稀释过的，查尔斯从来没有想过杀了自己的父亲，他只想让摩根践行自己的法则。
去远行。
他希望让摩根失去影响力，希望他不再发声，希望自己能找到机会把持光影会，和马克争夺灯塔的权利。
可他累了，不想再去争了，只是二十年来的愤怒依然燃烧着余烬。也许有一天他还会回来和摩根说上几句父子的话，但不是现在。
现在，走在长廊上，查尔斯只想安静一下。
镜南突然拦住了他，一掌把查尔斯推在了墙上，正如那一天愤怒的查尔斯把镜南逼在了墙上一样。
还有着几分茫然的眼睛，对上了坚定不移的目光。
“查尔斯，我知道城主的决定让你很不高兴，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废话。”
“猎荒者损失惨重。灯塔能源不足，已经危在旦夕，下一次城防军和监察者将会前往资源点，你……”
镜南一脚跨在了查尔斯两腿之间的墙壁上。
“……最好老实一点。”
呵……呵呵……这就是城主大人眼中的世界吗？查尔斯突然觉得城主之位索然无趣，他抬手拨开了镜南的拳头，顺势把镜南推在了一边。
他自顾自继续走自己的路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，也没有争辩的欲望。
“那，光影会也会参与下一次的采集，代理城主大人，您，多虑了。”
“晨光庇佑。”
不知何时，荷光者梵蒂也出现在了镜南的身旁，她隔着面具给了镜南一个无法揣测的眼神，微微点头示意，迈动脚步追向了查尔斯。
查尔斯的披风摆动，背后是身形窈窕的梵蒂，他们在耀眼的阳光中留下朦胧的背影，而镜南抱着双臂站在原地，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这是今天，她所能得到的，最好的消息了。
4
军械整备室。
维克多在穿过了一众猎荒者新人之后，才终于找到了躲在角落里打沙袋的马克。
“马克，我有点话想跟你说。”
而马克依然专注在眼前的沙袋上。
“那就说。”
“这里不方便。”
维克多还是严肃的老样子，只是这次，语气莫名有些沉重。
马克停了下来，看了一眼维克多。他喘息了两口，抹了一把汗水，拿起了外套。
……
“四十年前，灯塔十二年，有一位白发少女在地面救下了摩根，但在十一年，地面最后的人类聚集地已经毁灭……”维克多走在前面，所行，是去往生态研究所的路。
“我知道。”马克跟在后面回应了一声，“她到底是谁？”
少许惊讶，维克多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你知道君王级噬极兽是什么吗？”
“大个子，人形，我们见到了。”
“不，那个白发少女，才是真正的君王级噬极兽。”
抵达门前，维克多站住脚步，回身看到的却不是意想之中的惊讶表情。
马克的情绪内敛着，心里终于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，琼、幻……只剩下那台小型的机甲……
维克多叹了一口气。
“噬极兽进化的终点是人形态、能量密度极高的生命体，祂们在进化的最后一步会把无法再承受的能量转移给外骨骼，形成类似铠甲的生物装甲……”
“我们令祂们陷入了封印。”说到这里，维克多的声音有一些异样，但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。
“于是，城主提出了临渊者计划，寄希望于将人类本身提升到君王级噬极兽的能量密度。”
“如果你想加入……”
维克多打开了生态研究所的大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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